中国古代的圣贤大多是由母亲独自带出来的
姜嫄是周朝祖先后稷的母亲,《诗经大雅生民》说她:“履帝武敏歆”,姜嫄野祭时不小心踩到上帝的脚印,回家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了孕,之后就生下了后稷,刚出生的后稷因为有母无父,被认为不祥,因而吃了不少苦头,《古列女传》说他先是被姜嫄丢弃到隘巷,然而“牛羊避而不践”,过往的牛、马都避开而不踩踏他;后又被丢弃到山林中,“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”,谁知许多人来林中伐木,把孩子又送了回来,最后,被丢弃到寒冰之上,“飞鸟伛翼之”,飞来一群鸟用羽翼保护他,姜嫄以为神,遂抱回独自抚养并教育他。这个故事说姜嫄丢弃后稷的原因是因为“以为不祥”,这大概是后人的揣则之一,那么我们也可以揣测,当后稷第一次被丢弃,是谁看到“牛羊避而不践”的,第二次被丢弃,伐平林者如何找到孩子的父母的,第三次被丢弃,又是谁见到“飞鸟伛翼之”的?与其说这是弃子的故事,不如说是一位母亲独自养育孩子的无奈和艰辛过程,先是送孩子学畜牧,又送他学伐木,又送他学渔猎,大概这些有的他不适合学,或者别人以为不祥,不愿教,又或者母亲姜嫄有所不忍,这些都是人之常情,最后她终于决定要自己亲自教育他。《古列女传》说姜嫄“清静专一,好种稼穑”,善于种庄稼,于是等后稷长大一些,姜嫄就教给他种树桑麻的本领,《史记周本纪》载:“弃(后稷)为儿时,屹如巨人之志。其游戏,好种树麻、菽,麻、菽美。及为成人,遂好耕农,相地之宜,宜谷者稼穑焉,民皆法则之”,后裔小时候就喜欢种树麻、菽,麻、菽美,长大后终于以“耕农”出名,母亲对孩子小时候志趣的影响可见一斑,后来后稷被帝尧封为农师,别姓姬氏,姬姓部族靠着强大的农业技术而日益壮大,同时也带动了中国古代社会由渔猎文明向农业文明过度,终于到了后稷的第14代孙周武王的时候,姬姓部族灭掉了商纣而建立了周王朝,姜嫄也因之成为周人的女祖先。
姜嫄有“三弃”,换了三个朋友圈的传说,孟母有“三迁”,三次换学区房的典故,孟子年少丧父,由母亲独自养育,刚开始居住之所近于墓地,年少的孟子就跟人家学丧葬,孟母说不能住这,于是搬到了市场附近,孟子又喜欢跟商人学做买卖,孟母说不能住这,于是又“舍市,近于屠”,孟子又学屠杀之事。孟母说不能住这,最后搬到了学宫之旁,孟子学行礼进退之事,孟母曰:这里可以居住了,及孟子长大,学习六艺,终于成了圣贤。
带“三”的字,男子有“三打”、“三顾”,女子则有“三弃”、“三迁”,似乎母亲更善于选择,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在于,男人往往目标一定,而女人却往往会选择最佳目标,据说,这大概是源于最初男女分工的不同,男人出去打猎,往往盯住一个目标,一击致命,而女人负责采野果子,往往总会挑来挑去,最后挑出最好吃,最好看的。在教育方式上的区别想必亦如是,当然说女性善于选择,并非是说她们多变而没有恒心,孟母虽然没有姜嫄“种稼穑”的本领,但其眼界和品行亦足以教孩子,“子不学,断机杼”,孟母断机杼教的正是“恒心”,后来孟子一个主要观点就是“恒心”,如“无恒产而有恒心者,惟士为能”,可见,孩子的志趣和行为习惯都是要从小培养的。传说孟母还对孟子进行过“胎教”,《韩诗外传》就载有她的一段话说:“吾怀妊是子,席不正不坐,割不正不食,胎教之也”。
中国古代的圣贤大多出自母亲之手,除了上文提到的孟子,《史记孔子世家》说“丘生而叔梁纥死”,孔子出生不久,父亲叔梁纥就去世了,孔子也是由母亲颜氏独自养育大的。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,四岁丧父,也是由母亲独自带大,“居穷,自力于衣食,以长以教,俾至于成人”(欧阳修《泷冈阡表》)。另外,祖母和嫂子代替母亲的职责教育孩子,也培养出了许多孝廉才学之事,如李密在《陈情表》中提到:“臣以险衅,夙遭闵凶。生孩六月,慈父见背;年四岁,舅夺母志。祖母刘悯臣孤弱,躬亲抚养”,《旧唐书》记载韩愈三岁丧父,然后与堂兄韩会一起生活,韩会死后,则由嫂子郑氏抚养。
这些从小失去父亲的孩子,跟随母亲生活在男权社会,生活所迫是可以想象的。曾经有人说,孔子是圣人吧,为什么他这么多才多艺啊!孔子自己解释说:“吾少也贱,故多能鄙事”,我小时候生活艰难,所以会干一些粗活。然而“致远恐泥”,孔子最终并没有被这些“鄙事”束缚住,一如孟子没有成为屠夫。对于这些孤儿寡母的家庭来说,做些买卖或者做些“鄙事”,可能会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,但伟大的母亲们却并未被生活的艰辛吓倒,也未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,她们培养孩子的目标,从来就不是眼前的苟且。
在家庭教育中,不能说母亲教育孩子就一定比父亲教育的好,“子不教,父之过”,父亲的教育也很重要,但书本上的案例显示,从质量上来说,伟大母亲的教育完胜,《伤仲永》中到是提到父亲的教育,父亲发现自己的儿子因“神童”之名,能给自己带来钱,就不让其学习而被当作“造钱工具”,最终“神童”只能“泯然众人矣”,变成了普通人而已。成年后做官,教育的情况这么样呢?《左传僖公二十三年》说:“子之能仕,父教之忠,古之制也”,古代的制度,儿子能做官,要由父亲教之“忠”,然而,写下“精忠报国”,流传百世的却仍是一位伟大的母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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