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长(续三)
8
大学结束的那年秋天,枝考进了北大继续读研,轩去了上海一家知名的财经公司深造,兰留在本市一所普通中学任教。临走前轩送还兰一大堆书和笔记,兰堆放在书架一角,落满尘埃。柱子注定了只是兰生命中的过客,毕业之后,便没了联系。
兰教书的学校是个恋爱的好地方,因为同兰一起共事的还有好几个年龄相仿的男教师.而兰却拒绝了一个个追求者。因为兰总是不自觉地在他们身上寻找轩的影子,把他们变成李轩、赵轩、周轩。可是,天知道兰多么想把轩赶出兰的记忆。
隔年过年回家,爸妈无意中问起兰谈朋友的事,兰撒娇地挂在老妈的脖子上说:你们的闺女还没长大呢,这么早就想把我打了。小表妹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拜年,进门就喊姑父姑姑,一嘴一个甜,听到兰的话,对着兰一阵坏笑。她刚上高中,正是低眉信手便是画的青葱年纪,看着她稚嫩的脸,兰想,兰是怎么长大的。
晚上小姑娘一定要和兰挤一个被窝,把脑袋贴在兰肩膀上说悄悄话。
姐,你大学时好的那个男孩一定很浪漫吧?
别胡说,我们那时学校管得很严,我哪敢跟男生好。
那夹在你大学课本里的情书是谁写的?
情书?多么熟悉的情节,兰翻开每一本旧书,寻找轩留下的蛛丝马迹。
原来轩从不曾给枝写过情书,那个白色的信封不过是他向枝解释,为什么那天在电影院门口错拉了她的手。
原来他喜欢的是一个叫兰的好姑娘,他留下地址,说:如果我的好姑娘看到,她定会写信给我,那么我将不再错过她。
兰看到了,两年之后,兰终于看到了。兰按照他留给兰的地址写信寄去,却终是查无此人,注定错过。
9
时隔两年后的冬天,轩突然从上海跑回来,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学校的宿舍下,大喊兰的名字:兰。
兰踩上拖鞋一口气从五楼跑到一楼,因为兰的轩在雪地里等兰,所以兰必须跑快些,连换拖鞋的时间也不能给。兰傻乎乎地站在凛冽的风里仰着头看他,轩已是个大男人了,兰的额头只到他的肩膀,穿得那么厚,看上去像一只笨笨的北极熊。
呵,你还记得回来看看你的家乡人民啊。冬天一到,宿舍里的暖气总是让兰错误地估计了外面的温度,没披外套就跑下来,在寒风里瑟瑟地傻笑。
轩撇了一下嘴巴:少臭美了,快回去穿衣服,我在这里等你。
哈,他的口气又疼又怜又无奈,兰喜欢,宁肯这样冻着让他怜下去。兰倔犟地说不。(作者:兰若轩媛)
轩狠狠地跺了一下脚,刷地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,一把把兰裹进去,暖得兰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。
那天,轩像一只巨大的树袋熊,揣着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,像极了韩剧里的男主角,兰幸福得十个脚趾头都躲在棉靴里面冒泡泡。轩说他爸妈正在移民澳洲,他也要去澳洲读研究生了。
兰的心猛地缩了一下,仰起头,从他带着淡淡麦草香味的衣领里露出两个小眼睛看他:为什么一定要去澳洲呢?那你不是要和我倒立了?
因为去澳洲读研究生时间短嘛。
那枝呢?她会和你一起去吗?
轩也仰起头,他们一起看天,下雪了,细碎的雪花飘进眼睛里,挂在头发上,凉气丝丝钻进心里。
大学毕业后,我和她就没怎么联系了,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。一半心疼,一半安慰,原来这两年多来,轩和兰一样单身,可是,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?
轩,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?
兰,你真的不明白吗?我喜欢的是《山楂树之恋》里面的女主角,只是他低下头,星辰一样的眸子落进兰瞳孔里,我的好姑娘没有给我圆满的结局。
心如鹿撞,兰的心跳赶着他的心跳,像两只赛跑的兔子。
你呢,兰,可有喜欢的男生?
有啊。曾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陪他一起老,只是只是他近在眼前,兰却不能告诉他,因为他就要远走高飞。缘分弄人,为什么兰总是错过轩?
把轩送上计程车,眼泪终于决堤而出。兰蹲在地上,用手在雪地上写下:兰爱轩。
然后哭了,羽毛样的雪花继续落下,那一串字渐渐变浅,渐渐被吞噬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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